大河宴开张第二天,收工比较早。
程放就留下来守着铺子,虽说一个女孩子单独留在这里不太安全,但是这铺子四周住着的都是言掌柜的老邻居,都是信得过的人,互相有个照应,不用太担心。
回到大河村时,西边的天空还有些许晚霞。
程弯弯跟着陆映雪直接去了学堂。
虞夫子坐在学堂门口的一棵大树下,正在喝茶,小女儿虞娇坐在他的脚边帮忙捶腿。
“老虞!”陆映雪瞪着眼睛走过去,“我们家小娇娇细皮嫩肉的,你竟然让她给你捶腿,你怎么不上天呢!”
虞娇搂着陆映雪的手臂,软声软语道:“爹上了一天课,累了嘛,所以我帮爹爹捶捶腿,娘别生气了。”
虞瞻咳了咳道:“妹妹是想让爹爹别再逼她学作画了。”
虞娇吐吐舌头:“哥哥,还是你懂我。”
老爹最喜欢画画,也喜欢教她学画画,以前在湖州住着时,她觉得还好,但是来了大河村,所有人都是自由的,只有她要关在屋子里学这些,慢慢的就不愿意学了,总觉得太枯燥了。
“小娇娇,这可不行。”陆映雪牵着小女儿进屋,认真教导道,“有些东西你必须得学,不能因为枯燥无聊就放弃,也不能因为困难就半途而废,这样是不对的……每天只需要半天时间学画画,剩下的时间想做什么,爹娘都不会干涉你……”
虞夫子放下茶杯站起身,被程弯弯看到自己家鸡飞狗跳的一幕,总觉得有些尴尬。
“我家四个小子也是闹腾的紧,成天里疯来疯去。”程弯弯笑着开口,“不过不管他们怎么疯,他们都会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,人活在世界上,短短几十载,就要活得开心恣意一些,不是么?”
虞夫子听明白了这话中的深意,他缓声道:“大山娘有什么话就直说吧。”
“县试考了两场,小瞻两场都是榜首。”程弯弯开口继续道,“二月份县试结束后,他能顺势参加三月份的院试,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,一个锻炼的机会,不管成功还是失败,都会是他人生路上珍贵的经历。”
虞夫子目光晦涩:“这条路,我当年也走过,一路荆棘,遍体鳞伤……”
“若是小瞻和夫子当年的境遇一模一样,最差的结果就是回大河村,他学识不错,或许可以在大河村当一名先生。”程弯弯淡声道,“若是他不去参加科举,这一生的结局也是留在大河村,或者去湖州做一个小营生。不管他去还是不去,结局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变,那么,为何让他心中一直留有遗憾呢?让他去试试吧,有你这个爹兜底,有大河村给他支持,失败了又如何呢?”
虞夫子心中一震。
他最怕的就是小瞻失败了会一蹶不振。
是他太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了,这个儿子,倔强任性,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劲。
他当年都能走出来,为何小瞻不能?
再者说,小瞻也未必会失败……他应该给予充分的信任……
“爹,让我试一试吧。”虞瞻从屋子里走出来,“以十八岁为限,如果十八岁之前我还没有闯出一点名堂来,那么,我的余生任凭爹安排。”
虞夫子抬手放在儿子的肩膀上:“行,就如你所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