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擎着紫罐，往下丢去，霎那间罐体化为了一片浩瀚无垠的紫色海洋，其间云蒸雾蔚，流光溢彩，法则万千，像是一方人间仙境。

但旋即，祥和的微风化为血雨，阴风怒号，浊浪排空，这片溟海上空飘扬出可怕的红色毛发，暗红色的幽光闪烁，像是一只只魔物的猩红大眼，恐怖而冰冷，海底中仿佛有诸神在哭泣。犹若真仙在殒落，化作残阳坠落时，凄风吹过，无数生灵似乎要离魂，成为行尸走肉。

这是一种可怕的阴阳大术！

“住手，你是她的传人！没有她的默许，你当初就崩碎在秘地了？你知道她许多隐秘，得了她那么多‘因。镇压她的前世身、封印她的元神道果，难道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？这就是你的‘果吗？”

遥远的星空中，大成圣体轰开神秘女子，金色血气直冲云霄，他的声音很沉重，似是在质问。

自己不明白！

三百多年前那个温文尔雅的道门领袖。

那个有着兼济天下之心的盖世人杰。

那个无惧禁区，愿意为生灵拔剑的至尊，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？

他和当初一样果断，曾经面对禁区悍然出手，但今日面对白衣女子也毫无留手之意，杀意太凌冽了。

这些音波扩散诸天，让无数生灵一片哗然。

“昆主居然是荒的传人？”

“两人之间居然有这样一番因果……如此说来，昆主是否也能算禁区子？天啊，一门两帝。”

宇宙各族震撼，许多圣者议论纷纷，不敢相信这一切。

“他是荒主的弟子……”

北斗禁区中，有至尊恍然大悟，明悟了过往的一桩事。

当初长生天尊推演天心，欲寻混沌体，但被苏羽侥幸走脱，数百年后他才知道真相，悔恨不已……

如果是混沌体是那个女人的弟子传人，这一切就不奇怪了。

念及此处，古尊嘴角露出冷笑，似乎很愿意看到这幅门庭操戈的景象。

混沌领域中，听到大成圣体的那些话，苏羽身躯一颤，轻咬左唇，仿佛回到了那片幽暗的棺室内，那种生命陷入倒计时的恐怖。

他闭上眼睛，叹息一声：“事至此，今日之为实非吾心……但……”

数息后，他眸子开阖，平静地说道：“女帝必须被封印。日后我自向她请罪，一切因果尽在吾身。”

这一句话掷地有声，代表了昆庭之主的决定，符文流转，凝聚成法旨，烙印在大乾坤中，和九天十地的规则隐隐呼应，将他衬托的宛若一尊仙王，高居仙云中。

“是我看错你了……”大成圣体很失望，身上有一种落暮之感，他身躯在发光，要杀到那片区域，和苏羽搏杀。

但那个身段修长的神秘女子再次出手，多件极道帝兵绽放光华，将他挡住。

一切不可避免！

苏羽口诵古代天尊的宇宙，额骨发光，一缕缕粗大的元神之光化为锁链，漾出魔性涟漪，那是最可怕的镇压术式。

一枚又一枚道印，化成有形之体，在虚空中跳跃，全都带着不朽的光芒，拥有着仙道纹络，来自不同的仙器，荟聚在一起而形成。

封锁四周，其余五人也一齐出手，将白衣女子制住，打落神魔之海。

坠落的瞬间，她眼眸中的雾气消散了些许，变得很深邃，像是能看穿人的心灵一般。她看着长空中并肩而立的男女，那个和自己一样的人，而后……跌落瀚海，陷入了沉沦当中。

浪涛激起千重波纹，无数道丝线凝聚，那挤满整个宇宙的海洋骤然退去，一个紫莹莹的玉罐子滴溜溜落下，停在了一只修长的手掌中。

“结束了……”

望着紫玉魔罐上的刻痕，苏羽喃喃自语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
那个人，在里面……

重生以来一直仰望的丰碑，而今被他攀登上去了，虽然其间夹杂着许多卑鄙。

他凝视着手中罐，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变化，心中许多情绪开始汹涌：愧疚、叹息、兴奋、激动……他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初见之时。

秘境中巨大的女神像，让他不住的仰望，他是打心底里相认这位古祖，那时满是尊崇与敬意。

但后来，他变强了，有了一些不同的愿望。

“是的，从成圣后，我就很想得到她，发疯一样的想……真是蝼蚁的呓语呢，太丑陋了……”

苏羽回忆着过去自己的模样，神色微动，心灵之光在慢慢流淌，像是整个人得到了升华一般。

此刻他得到了大满足，像是做了一个美梦似的。

忽然，远方的一声怒喝将梦中人惊醒，这让混沌君拂然变色，很不悦，当即便下了口谕，要捉拿对方。

霎那间，不死道人身形如电，持着万物源鼎踏碎虚空，降临在了那处战场。配合着神秘女人，大成圣体很快被拿下了，手脚被打上仙道镣铐，身体也被仙源镇封，处于禁音领域的他连说话都做不到，只能怒视着四周的黑暗，丝毫没有屈服之意……

不知过了多久，神战的战场趋于平静，那些征战过的豪杰、强者都消失了。

荒古禁地中，一个荒奴在洞穴中漫无目的的游曳着。离她千里远的地方，中年模样的老疯子闯了进来，想要救出故人。

但他来晚了一步，一只羽化青金手掌撕开岁月雾霭，将天璇圣女抓走。离去时这只手掌握了此地的光阴法则。

逆流一开，浓郁的雾霭再次袭来，已经是准帝的老疯子咳血倒退，退了出去，只能死死望着深渊，心中有巨大的不甘和悔恨。

老疯子跪在魔土中，仰天长啸，眼中有泪水滑落。

六千五百年了，他愧对祖师，也无法直视自己，他还是没能救出小师妹……

________________

qaq：唉，主角太不是人了，没良心啊。